■本报见习记者 田瑞颖
以煤而富,也受煤所困,因煤而忧。煤炭作为我国基础能源和工业原料,为国家能源安全和经济社会的发展提供了有力保障。
与此同时,“碳中和”的目标倒逼煤炭生产和消费方式变革,煤炭行业机遇与挑战并存。
近日,以“建言‘十四五’:继续实施煤控约束性指标”为主题的第七届中国煤炭消费总量控制和能源转型国际研讨会在京召开。生态环境部环境规划院副院长严刚强调,煤炭消费率先达峰是中国实现2030年前二氧化碳排放达峰的先决条件。
华北电力大学教授袁家海告诉《中国科学报》:“在碳排放约束下,煤电退出市场是个必然过程。同时,不论是基于缓解新冠疫情对经济的冲击,还是实现电力系统高质量发展,构建以可再生能源为主的绿色、灵活、高效、智慧的‘电力新基建’体系,是实现东西部地区共同发展的有力推手。”
“脱”碳先“脱”煤
近日,中国煤炭工业协会五届理事会第四次会议发布的《煤炭工业“十四五”高质量发展指导意见(征求意见稿)》(以下简称征求意见稿)指出,“十三五”期间,煤炭行业取得了重大进展和一系列成果,但也面临着突出的矛盾和问题,推动煤炭清洁高效开发利用亟待政策支持。
其中,煤炭保水开采、充填开采等绿色开采以及煤炭高效洗选、高效燃烧与清洁转化技术,是煤炭清洁高效开发利用的有效途径,但相关支持性政策和税收优惠政策不明晰、落实难。此外,全国煤炭生产向晋、陕、内蒙古等地区集中,全国煤炭产能总体宽松与区域性、品种性和时段性供应紧张的问题并存。
自然资源保护协会高级顾问、煤控研究项目核心组成员杨富强表示,“十三五”期间中国煤炭消费占比呈明显下降趋势,但目前57%的占比仍然过高;煤炭消费仍是中国空气污染和碳排放的主要来源,中国亟须加速摆脱煤炭依赖。
在杨富强看来,“十四五”规划是开启全面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国家新征程的第一个五年规划,具有十分关键的作用。
随着全球能源转型,多国陆续提出“弃煤”时间表:法国计划于2021年关闭所有的燃煤电厂;英国决定于2025年前关闭所有的煤电设施;芬兰决定到2030年实现全面禁煤;荷兰将在2030年前禁用煤电;德国最迟于2038年关闭所有的燃煤电厂。
“煤控不是控制经济的发展,而是促进经济和就业的高质量发展。可再生能源成本的下降及碳排放约束的加紧会促进经济转型,能源消费从煤炭煤电转移到可再生能源和服务业,原来煤炭开采和发电行业的工作人员会转移到服务业等。”杨富强表示。
“煤控”要稳中有降
“十四五”时期是落实能源安全新战略思想、实现2030年前碳达峰的关键时期。“‘十四五’应加大煤炭消费控制政策和措施力度,大力实施‘煤改电’,重新审核已批煤电、煤化工项目,从严控制煤电、煤化工发展规模等,到‘十四五’末,努力实现煤炭消费量与2020年相比稳中有降。”国家应对气候变化战略研究和国际合作中心主任徐华清建议。
对此,严刚强调,在生态环境的约束下,“十四五”期间应持续推进北方地区清洁取暖,继续实施重点区域煤炭消费总量控制,多措并举加大低效高污染煤炭替代力度。
具体而言,“‘十四五’期间,应确保将煤炭消费占比降低到50%以下,力争2025年左右达到碳排放峰值,全国PM2.5的平均浓度达到30μg/m3,并在重点部门和地区设立‘十四五’煤控、碳达峰和空气质量治理的时间表和路线图。”杨富强表示。
“从能源转型过程来看,煤电的地位会经历从主要到次要,再到退出的过程,也是煤电从主力电源到主要承担调峰和备用的过程。”袁家海从未来煤电发展的角度向《中国科学报》分析道。
他指出,“特高压通道应该主要输送清洁电力,增加以新能源为主体的非化石能源开发消纳,不能打着清洁电力的旗号来输送煤电。”
具体而言,首先退出市场的是燃煤发电机组,新建煤电的规划应该明确传统能源和新能源、基础电源和调峰电源以及源网荷各个环节的分工定位。其次,随着新能源接入电网,煤电的远距离输送应该尽可能减少,优化存量煤电,布局灵活的煤电,使其充分发挥调峰和备用功能。
此外,建设特高压应该优先考虑可再生能源电力开发消纳,优化配置全国能源资源。支持“风光水火储一体化”“源网荷储一体化”的跨区消纳模式,以及传统的“风火光打捆”特高压输送模式,打破省间壁垒,加强国家电网与南方电网间的输电通道规划研究,实现相邻电网互联互通。
实际上,征求意见稿也指明了“十四五”的煤控之路,要提高矿区地质保障程度,加大大型整装煤田地质勘探与评价工作力度,加大生产煤矿深部区勘探力度;优化煤炭资源开发布局,科学评价14个大型煤炭基地的资源禀赋、先进产能建设、环境容量等,合理分类确定大基地功能,优化开发布局,提高保障能力。
此外,要深化煤炭供给侧结构性改革;推动煤炭科技创新发展,加强对煤炭绿色智能开采、煤矿重大灾害防控、煤炭清洁高效转化等基础理论研究,强化煤炭科技原始创新能力;促进煤炭清洁高效利用;推动煤炭智慧物流体系建设,发挥5G、大数据、信息化和智能化技术优势,推动现代化煤炭市场交易体系建设。
发展电力新基建
信息基础设施、融合基础设施、创新基础设施等为主要内容的新基建备受瞩目,而新基建的重点建设领域都需要电力发展的支持。
“狭义而言,‘新基建’是指以科技创新、产业升级为核心的领域,广义而言,是指未来增量空间较大的行业,即‘补短板’领域,电力转型即是补能源高质量发展的短板。”袁家海解释道。
在袁家海看来,受疫情影响,以煤电为中心的电力传统基建投资动力显著抬头,以不可再生资源和投资驱动的电力传统基建模式,可以明显带动投资,拉动就业,“但背离了能源转型要求”。
因此,他认为应坚定走电力新基建之路。“电力新基建是服务于能源安全、能源经济、能源转型的电力部门基础设施建设项目,是符合能源转型和绿色发展要求的,更加清洁、低碳、高效、智慧转型的能源体系,长期来看,电力新基建弥补了欠发达地区和弱势领域短板。”
对于电力新基建的发展之路,袁家海指出应重点关注电力行业的六个领域。一是以光伏、风电为代表的清洁能源将迎来新一轮的发展机遇期;二是电力储能应用将逐步具有竞争优势;三是新基建项目部署中既有能源建设项目,也有能源需求项目;四是电网将不断向分布式和扁平化方向发展,提升配电网服务水平是必然要求;五是电力发展需要强大数字电网的支撑;六是通过煤电延寿、灵活性改造的方式优化利用存量煤电,协助解决电力安全、系统灵活问题,避免加重投资负担。